中国虎网 2011/6/13 0:00:00 来源:
未知
解放军到藏区巡回医疗服务 王勉之 提供
进军西藏这一路,有多少人因高原缺氧倒下?有多少人被雪山冰河冻伤?又有多少人患上各类严重的高山病?
没有氧气供应,药品、医疗设备奇缺,遇到重病的患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,纵有满腔的热情、一身的技术,还是无力回天……对于一名医疗工作者来说,最大的痛苦也许莫过于此,但又别无选择。
“骡背病房”随军流动
“我这一辈子在很多地方工作过,唯独对西藏有割不断的情结。”国家计生委原副主任、时任18军医疗队助产士的吴景春作为首批进藏女兵,对这一路的风霜雨雪、苦中作乐,与战友们有着同样铭刻心底的记忆。
她是1951年随西北进藏队伍一路进军的。在队伍的末尾,有一个特殊的“骡背上的医院”。吴景春解释,所谓的“医院”,就是两个骡子抬着一个小棚子,西北人管它叫“架窝子”,里面可以放上一张“单人病床”,生病的战友在里面,可以坐、可以躺,我们作为收容队,一路上都走在队伍的最后面,收容病号。
吴景春说,“虽然在行军的情况下,我们这个‘医院’也还是有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的,每天都要查房、治疗和书写简单的病历,即使在爬雪山、过冰河的途中,医护人员也要跑前跑后照顾病人,还要做饭、站岗、放马”。
有一天,“骡背医院”收进一位重病人。由于感冒和极度缺氧导致急性肺水肿,病人大口大口地吐粉红色血沫,听诊时肺部满是水泡音,像是开了锅。
“当时哪有吸氧的设备啊!我们全力抢救,也不见效,这是我们这一路进藏部队中,第一位牺牲的同志”,吴景春还记得,死去的,是一位为部队运输物资的民工;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,但他当年的模样还是那样清晰:“穿一身青布皮袄皮裤,头上缠着白头巾,一脸憨厚,是个典型的西北地区庄稼汉……”
一位军医管60个病号
时任18军医院妇婴科军医的王季秀则回忆,当时翻过二郎山、折多山等一座座高山,越过湍急的大渡河、雅砻江到达甘孜后,她和200多位军医分散居住在藏民家里,因陋就简迅速展开医疗工作。
“那时候任务是很繁重的,我一个人最多管过60多名伤病员,常常忙得吃不上饭。病人又分散在各户藏民家中,要来回奔跑,一天下来腰酸腿疼,回来的时候常常过了饭点,只好饿着肚子,晚上还要走家串户地出诊。”
若非亲身经历,很难想象那时候所谓的“医院”是个什么样,王季秀说:“可能是高寒地区为了防寒吧,藏民家里的窗户又小又少,屋子里光线极差,要铺上白床单才能看清物品,这给我们治疗带来好多困难。”
藏民房屋的下层是牛棚马圈,楼上住人,所谓的楼梯就是一根独木棍,上面拿刀砍上踏脚的槽,用手扶着上下。王季秀说:“我们就是用这样的梯子搬运伤病员,给他们送饭、送药。说实话,开始时真有点害怕,后来才练得熟练了。”
没有桌椅,就在运输物资的木箱上书写病历;没有血库,遇上紧急危重伤员,或是手术需要输血时,都是医务人员自己捋起袖子……王季秀就给病人输过两次血,“那是出于战友之情的无偿献血,也没有休息,也不知道献的血到底是给谁用。”
卫生班长诉说遗憾往事
时任18军53师159团卫生班班长盛太远和时任18军52师155团卫生班班长续庆余,两个“老卫生班长”聚到一起,说起半个多世纪前看护伤病员的事,都不约而同地感伤起来,满心遗憾:“那时候,药品本来就少,后方补给也难,真是缺医少药啊,很多不该牺牲的同志都牺牲了……”
虽然进藏时带有先前缴获的部分药品,但基本上也就是“阿斯匹林托氏散,既治咳嗽又治喘”,大家都像“宝贝”一样看待,许多病号还互相谦让,都说要“留给更有需要的人”。
很快,用来简单“捆捆扎扎”的医用纱布的供应也跟不上了,卫生班只好把粗布撕开,用老百姓蒸馒头的蒸笼消毒后使用。
“爬山的时候遇到缺氧的病人,没有设备,我们只好尽量想办法把人往山下抬;战士们修路的时候出一身汗,停下来几分钟,就容易感冒,难受的时候,我们也只能给他多喝点水,多喝点酥油茶就算好的了”,盛太远记得,不少官兵都患上了心血管疾病,“我们一个副指导员,起床时怎么喊也喊不起来,才发现他已经去世了。其实他早就患高血压了,当时也不知道,就说自己头疼……”
王季秀也忘不了,当时能用的抗生素只有青霉素,遇到肺水肿病人,没有氧气供应,什么忙也帮不上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干着急,“心里真是难受!伤病员去世后,医生护士一起挖坑,把战友掩埋了,大家都失声痛哭”,王季秀说,每一次悲痛过后,她在心里也更增添了一份“不管条件多么差,也要尽自己所能,为伤病员服务好”的决心。(新民晚报记者 鲁雁南 张黎明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