业务员小刘到安阳办事处已近半年，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时期，办事处又来了不少新人，他们都称小刘为“师傅”了。在一次同事聚会上，小刘借着酒兴，向大家讲述了他去客户处收款的经历。 　　跑业务的日子久了，我自然而然地也就有了那么一点所谓的经验，新近的同事喜欢跟在我后面“师傅长师傅短”地套近乎，顺便看看能不能从我口中套出点什么经验来。真想不到，我也被人称为师傅了！“中原”说营销人的世界只有两个字：生存。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可以工作得轻松一点呢？ 　　不知流行事，只做营销人 　　北方的春天来得特别晚，一次推广会后，“中原”说又来了不少新同事，大家该聚聚了。餐宴上，三五个楞头小子瞅着敬酒的机会，又在瞎起哄，非要我讲讲经验。推辞不下，我只好趁着酒兴说：“好，好，讲讲。” 　　“其实，从放弃了自己的专业（医学）到进入蜀中公司安阳办事处跑业务，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。”我说道，“只有一点，上次‘中原’一本正经地说要给我介绍一首‘新歌’，名字叫《当狼爱上羊》时，不怕告诉大家，这首歌当时已经流行好几个月了。”听到这儿他们都开始笑，还说我揭了“中原”老底。“中原”在做什么啊？一首歌流行那么久了都不知道。 　　我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。我继续说：“‘中原’一心扑在营销上，他就像是为市场而生的，许多从营销战场上成长起来的英雄心中有的是‘产品、销售、市场、客户’这些元素……” 　　他们听得入了神，突然其中一个同事小黄关切地问：“刘哥，你醉了吧？”真是机灵的小伙子。 　　“我没醉，再给你们讲一个故事。”我搭着他的肩膀说，“去年快过年那会儿，公司在安阳的销量一路攀升，我们办事处十来个人忙得简直就像一锅沸腾的粥，每个人都恨不得多长只脚或者多长只手，从早到晚电话就没停过。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就是收款——回款的压力沉甸甸地在心里搁着。 　　“大家都很忙，公司里也催得紧，看来只打电话是不行的了，非要亲自出马不可。依旧骑上那辆响得烦人的三马，我出发了，可心里没底，××村可是安阳出了名的穷乡僻壤，林医生又不是个好说话的人，唉。”借着酒兴，我告诉大家，当时翻山绕水一路赶，跑这一趟实在不容易，更让我下定了决心要把欠款收回来。 　　催款心急切，乡医情谊深 　　远远地，我就看见了林医生的小诊所，上面还有手写的六个大字“发扬中医国粹”，这六个字总能给我不同的感觉，曾经我也是一名医生啊。我继续说道。 　　踏进诊所，林老还是在忙，他不冷不热地看了我一眼，招呼我坐下。可能他察觉出我是来收款的，只是不便直接说明。我在一旁坐下，一边思索着用啥办法能不虚此行。终于，他忙完了，还没等我开口，他抢先一句：“小刘啊，你是来收货款的吧，也不是我牛气，硬要赖帐，而是我真的没钱啊。”就这一句，我又不知该说什么了。其实，打了多次交道，我早知道，一心要发扬中医国粹的林老是个性情中人，只不过他也太耿直了一点，开诊所也不为了那几个钱，说得高尚点，看着乡亲们没钱医病，他就不忍心。到这儿来看病的人，没钱也可以先看病，等有了钱后再补上；还有很多乡亲看了病用自家的粮食来付诊金，他们都说林医师是个好人。就是这个好人，也算是我们的老客户了，我也知道他的难处，可是，就不说公司新产品的款，他连以前普药的帐都没付清，这笔呆帐弄得我也没法儿。 　　沉默了半晌，正当我心里千转百回又觉得尴尬的同时，林老开口说：“我家还有几担谷子，要不你驮去吧，总可以抵点帐。” 　　这真是让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。但他这么一说倒让我下不了决心了，可如何向“中原”交代呢？公司的制度也是实打实的呀。难道真要把他们一家的口粮驮回去抵帐？要不先给他垫上吧，我想。可两三千元对我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，怎么办？我心里直打鼓。几番思量，我一横心：“林老你有多少拿多少，让公司先结帐，不够的我给你先垫上，你给我私人打个欠条就成！”这一次的决定，我没有请示“中原”，我相信他会支持我。 　　走的时候，林老中气十足地对我说：“刘娃儿，谢谢了，你放心，我一定把钱还上，以后还用你们公司的药！”不知为什么，我就是相信他，不管是不是冒险抑或是天真。 　　回到办事处，我向“中原”说明了情况，他什么也没说，就当他是默许了吧。但个中滋味，也许他不能完全明了，就连我自己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……不过，这事儿总算是过去了。 　　故事讲完了，一晃神转过头来，那些新同事都一言不发地望着我。他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，不约而同地端起酒杯向我敬酒。我淡然一笑，将满盅的酒一饮而尽。 　　我没有告诉他们，林老最后让在外打工的儿子给我寄了钱，如今，他是我的忘年交。